患者施某,女性,68岁,无职业,住承德市双桥区下二道河子村,于1994年3月31日就诊。(甲戍年丁卯月丙辰日)患者发病已3个月有余,开始时自觉胸闷、心慌、心悸、气短、乏力、纳差,逐渐加重,随后出现活动后上述症状加剧,动则喘甚,尿少,并有多次活动中阵发性晕厥,举家惶恐不安,曾去多家医院就诊,以“冠心病”“心肌缺血”、“心衰”等治疗处理,先后应用扩冠、强心、利尿剂及“速效救心丸”、“冠心苏合丸”“复方丹参片”等药物治疗,无明显疗效(具体用药、时间、剂量等不详)。症状逐渐加重,并出现浮肿,不能平卧等,遂于今日来门诊求治于中医。査患者发育正常,营养一般,挽扶来诊室,表情痛苦,喘息不已,动则更甚,诉胸闷难忍,心慌,心悸,气短明显,气不接续,动则作喘,头目晕眩,尿少,口唇紫绀,面目虚浮,双下肢轻度指凹性浮肿, 心率快约100次/分, Bp 150/80mmHg, 呼吸较急促, 听诊心音低钝,心律尚齐,心尖部可闻及心包摩擦音,叩诊心界向两侧扩大,急查X光拍胸片示心脏呈烧瓶样,心界向两侧扩大,左心为重,心电显示:广泛ST-T改变,ST段压低,T波低平或倒置,心脏彩色多普勒回报:左室肥厚劳损,主动脉有返流,左心室明显扩大,心包积液,量中等。临床考虑为冠心病,左室肥厚劳损,合并心衰、心包积液。舌质红有淤斑,苔厚腻,脉沉弦滑数。病属中医“胸痹”、“喘证”、“痰饮”、“浮肿”、“水气病”等范畴,然此证确很复杂,一方面心之气阴不足乃属虚证,一方面水饮上犯,水气凌心;另一方面气虚血淤,血淤水停,湿淤互结,实乃虚实夹杂,治当温化水饮、益心气、养心阴,加之活血行水之法,乃以苓桂术甘汤合生脉散及宣痹化淤合方用之,处方如下:
茯苓20克,桂枝10克,白术15克,炙甘草10克,太子参20克,麦冬15克,五味子10克,泽泻15克,猪苓30克,毛冬青30克,瓜蒌20克,丹参20克,葶苈子20克,川芎10克,红花6克,6剂。
煎服法:每日1剂,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服。
二诊:治疗6天后,症状开始明显好转,尿量增多,喘促减轻,但仍感头晕、心悸, 且脉压差较大, 血压为135/60mmHg, 彩色多普勒显示仍有少量心包积液,舌脉同前,乃于上方改红花为10克加生黄芪30克,继服6剂。
三诊:患者病情及症状基本稳定,胸闷、心慌、心悸、气短、乏力等症状明显减轻,浮肿减轻,尿量增加,已能平卧,但仍脉压差大,听诊心包摩擦音存在,较轻柔,乃减葶苈子之用量,改方后全方如下:茯苓20克,桂枝10克,白术15克,炙甘草10克,太子参20克,生黄芪30克,麦冬15克,五味子10克,泽泻15克,猪苓30克,毛冬青30克,瓜蒌20克,丹参20克,葶苈子15克,川芎10克,红花10克,6剂。
煎服法:每日1剂,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。
经用上药后病情趋于稳定,诸症消失,仅偶有胸闷、心慌、气短等,彩色多普勒见心包积液消失,心电图亦有改善,乃仍以苓桂术甘汤及生脉饮加活血之品继用汤剂调理月余,疗效满意。
按语: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脏器法时论云:“心病者,胸中痛,胁支满,胁下痛,……….。”汉·张机《金匮要略》云:“胸痹不得卧,心痛彻背者,瓜蒌薤白半夏汤主之。”“心下有痰饮,胸胁支满目眩,苓桂术甘汤主之。”元·张从政《儒门事亲》称:“夫上喘,中满,酢心,腹胀,时时作声,否气上下,不能宣畅,叔和云:气壅三焦不得昌是也。”元·朱震亨《丹溪心法》云:“大凡心膈之痛,须分新久,……左手脉数热多,脉涩有死血。右手脉紧实痰积,弦大必是久病。”明·王肯堂《证治准绳》云:“阳明所谓胸痛短气者,水气在脏腑也,水者阴气也,阴气在中,故胸痛少气。”明·龚信《古今医》云:“按痛则不通,通则不痛,夫胃脘心脾痛者,或因身受寒邪,口食冷物,内有郁热,素有顽痰死血,……种种不同,…是寒则温之,是热则清之,是痰则化之,是血则散之,是气则顺之,是虫则杀之,临证不可惑也。”本例患者系老年之人,患病三个月,心之气阴不足为本,血淤水停,湿淤互结,水饮凌心射肺为标,本虚标实,故标本同治,以生脉散益气养阴,苓桂术甘汤化饮,猪苓、泽泻利水,葶苈子强心泻肺平喘,瓜蒌开胸宣痹,毛冬青、丹参、川芎、红花活血化淤。心衰得以控制,心包积液减少后又助以黄芪益气兼以利尿,历时18天终使心衰缓解,心包积液消除,又用生脉散合苓桂术甘汤等调理月余,疗效满意。其中所用生脉一方,因虑其人参助热过燥而改用了太子参平补之品,更有益于补气养阴,无燥烈之性,且性味平和,使补而不峻,亦为余临床所喜用,但如果心气太虚或心衰危重者还是以人参为宜,尤其是野人参则更佳,须在临证之时权衡用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