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治疗】
一、施治原则
水肿之治,法门颇多,略举几节前贤论述,以明其大要。《素问·汤液醪醴论》:“平治于权衡,去菀陈堃,微动四极,温衣,缪刺其处,以复其形,开鬼门,洁净府。”《金匮要略·水气病脉证并治第十四》:“诸有水者,腰以下肿当利小便,腰以上肿当发其汗乃愈。”《证治汇补》:“治水之法,行其所无事,随表里寒热上下,因其势而利导之,故宜汗、宜下、宜渗、宜清、宜燥、宜温,六者之中,变化莫拘。”在水肿期,患者应忌食盐、碱及油脂、肉类、海腥等物,禁烟酒辛辣刺激品。消退期可给低盐饮食。
二、常用治法
发汗:《肘后方》谓:“若止皮肤水,腹内未有者,服诸发汗药,得汗便y。”大凡水肿在肌表,或感外邪而面目浮肿,以腰以上为主,或全身水肿而有发热、恶寒、头痛、脉浮等表证者,均宜宣肺发汗以消肿。偏于风寒者,方用麻黄汤加白术、茯苓皮;偏于风热者,用越婢汤或竹叶石膏汤加木贼草、桑白皮、生姜皮。如属疮毒内归而肿,兼见表闭无汗恶风寒者,方用消风败毒散;发热有汗者,方用银翘散加木贼草、蝉衣、紫花地丁。
渗利:朱丹溪谓:“内湿宜淡渗。”此法可以渗湿下行,通利水道,以利尿消肿,对于一般水肿无表证,小便涩少;或以腰以下肿甚,小水不利者,用之最为合宜。常用五苓合五皮饮加减;若肿势较甚者,可用导水茯苓汤。
攻逐:张景岳谓:“古法治肿,大都不用补剂,而多用祛水之药,微则分利,甚则推逐。”本法适用于高度水肿,二便不利,体质壮实之候。或虽兼有本虚,而腹水异常严重,上迫胸胁,以致呼吸困难,食饮难下,病势危急,不攻则不能缓其势者。前者可用舟车丸或溶川散;后者可用《千金》商陆肉汤,或参术汤送服大戟散。水气上逆而见喘满者,可用十枣丸。
实脾:《医林绳墨》谓:“设或水肿者,脾虚不能健运,水溢于皮肤,宜用实脾利水之剂。”本法适用于全身水肿,伴见口干而黏腻,脘闷腹胀,腹鸣便溏之候。水湿困脾者用实脾饮或导滞通经汤加味;脾虚湿盛者用参苓白术散加泽泻、车前子、木香、陈葫芦。
温肾:张景岳指出:“阴中无阳则气不能化,所以水道不通,溢而为肿…是以水积于下,则气壅于上,但宜温补命门,使气复元。”此法为阴水治本之法。如面色皖白,手足欠温,纳呆便溏,腰酸膝软,脉沉而弱者,用桂附八味丸或复元丹加减;若见心悸、气喘、自汗、肢凉,舌质淡白,脉沉微者,用真武汤加味。
通络:《直指方》载:“经脉不行,血化为水,则曰血分,宜桂苓汤。”叶天士则言明:“气分不效,宜治血络。”本法多用于大腹水肿,皮肤出现赤缕,或有其他瘀血见证者,亦可用于一般水肿,经过常法治疗无效,症情每多反复,而有气血瘀滞的征候。常用方剂如褚澄当归散、桃红四物汤、琥珀人参丸等。
三、辨治小识
水肿的治疗,古代多用泻法,迨至南宋创立扶脾之剂,以至明、清诸家多主张以调补为法。这是因为:一方面随着实践经验积累,对水肿病机的认识进一步深化;另一方面治疗法门日广,宋以后出现了大量新的方剂。验之临床,水肿属虚者固然不少,属实者亦复有之,而虚实相杂者尤为常见,故临证尤当因证施治,不可株守一格。
对于“平治权衡,去菀陈堃”,“开鬼门,洁净府”,金西铭在《素问》注中指出:“此节为治胀满水肿之要法。”张志聪认为,平治权衡一节,要点有二:一是平治权衡,使阴阳各得其平,特别是调协脾、肺、肾三经之阴阳,疏调其气血,阴阳平,气血和,则水气自散,其中包括针刺,肢体活动,注意保暖(笔者按:联系全文看,也应该包含药物调治在内);二是去菀陈莝,发汗,通利二便,去腐浊以安正,正安源清则生气盎然。笔者浅见,去菀陈堃即疏通去积之意,后世的通络逐瘀和攻积诸法,亦可概括在内。而“平治”之法,在临床运用中,有先攻后补者,有先补后攻者,亦有攻中寓补,补中兼攻,原则上是按邪正盛衰的具体情况而定。
渗利与攻逐,都是导水外出之法,临床上对于一般性水肿又无表里证者,均可用渗利之剂。若于渗利中伍以通阳化气之品,以斡旋三焦及膀胱气化,则利水之功更著。对于水肿之属热证者,用天仙藤、丝瓜络、葱须,亦寓通阳化气之义。《订补指掌》指出:“论治法,本当专利小便,内而膀胱,外而阴囊,相连紧急,阻塞道路,虽加利水之药,苦无一线之路,病何由去?必开其大便,以逐其水,随下而随补,则病去而无恙。”可见攻逐之法,对于高度腹水之“下闭上迫”者,用之可缓一时之急。但使用此等攻逐法时,必须警惕“邪去正亦伤”,甚至有一泻之下,正气随脱而身亡的危险。故临床常以攻逐之药制成丸散,配合扶正培本之汤剂使用,并根据病情小量递增或减量,中病即止。
水肿证多由腐浊之气阻滞络道,致令津液不能正常循环而成。于治水方中参以通络之品,寓有疏通水道之意,临床疗效每较满意。
必须指出,水肿证常可复发,有时虽临床症状改善,水肿全消,亦不可视作痊愈,仍应坚持服药调治。必待有关实验室检查恢复正常,方可逐步停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