患者彭某,男性,41岁,河北省承德市建筑安装公司工人。于1994年11月24日就诊。(甲戍年乙亥月甲寅日)患者患顽固性胁痛3年,反复发作,表现为左胸胁部阵发性串痛,发作时剧痛难忍,呈针刺样、烧灼样、刀割样剧烈疼痛,其痛游走不定,散布于左胸胁部,放射可达左上腹部,每次发作约持续30分钟~1小时左右不等。3年来,曾先后去多家医院就诊,曾被怀疑为“心绞痛”、“肺内病变”、“胸膜病变”、“食道及纵隔病变”、“胸椎病变”等,经反复X光透视检查、X光拍胸片、胸腰椎片及心电图、24小时动态心电监测、胃镜等及B超肝、胆、肾、输尿管、膀胱、阑尾、前列腺等检查均无异常,各种生化检验亦无异常发现,经多方口服中药、封闭、理疗、贴敷、应用神经营养剂、西药卡马西平、苯妥英钠及多种镇痛剂治疗无效(具体用药时间、方法、剂量等不详)。近来上述症状有所加剧,遂来我院门诊求治。
查患者发育正常,营养中等,步入诊室,查体合作,表情痛苦,左胁痛阵作,以手抚膺,时而呻吟,自诉每发约30~60分钟,痛如针刺、火烧、刀割样,病已3年,反复缠绵不愈,舌质红苔黄略腻,脉沉弦。病乃胁痛,结合舌脉,肝脉布胁痛,当属肝气郁滞,气滞血淤,久病湿热,气机闭阻,不通则痛。然患者日久,多药不效,恐单纯药物治疗收效不速,故决定针药结合而治之。
针刺取少阳、厥阴经为主,患者取侧卧位,取支沟、阳陵泉、太冲、肝俞、胆俞、膈俞、渊腋、大包、期门穴,均左侧(即患侧)毫针刺,用泻法,并结合电针置电针于背侧肝、胆俞及侧胸部大包及期门穴处,电刺激10~15钟,毫针留针20~30分钟,每日1次,留针中间行捻转强化刺激2~3次,10天一疗程。
中药以疏利少阳、厥阴之气机,行气化淤,清利湿热,活血止痛之法,仿芍甘、逍遥、左金、旋复之法,合方用之,处方如下:生白芍30克,甘草10克,当归12克,柴胡10克,川楝子10克,旋复花12克,降真香10克,青皮12克,郁金12克,香附12克,丹皮15克,栀子6克,炒元胡12克,黄连10克,吴茱萸3克,3剂。
煎服法:每日1剂,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。嘱患者忌食辛辣生冷、忌烟酒,休息,避免情志刺激。
二诊:经中药及电针治疗3天后,疼痛减轻,发作次数减少,考虑本病应为“肋间神经痛”,既已见效,原则不变,于上方加枳壳20克,连服12剂,针刺治疗不变。
三诊:治疗半月,症状明显好转,左胸胁部串痛消失,偶有阵发性针刺样痛感,但很快可消失,二便及饮食正常,舌苔转为薄白,脉亦和缓,乃决定停服中药,继用针刺治疗一个疗程(10天)。
又经10天针刺治疗,症状完全消失,疗效满意,经追访未见复发。
按语: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脏气法时论云:“肝病者,两胁下痛,引少腹,令人善怒。”唐·孙思邈《千金方》云:“支沟,主胁腋急痛。”明·楼英《医学纲目》云:“伤寒胁痛,取支沟、阳陵泉。”“伤寒后胁痛,期门。”“胸胁痛,取期门,沿皮三寸,支沟、胆俞,沿皮半寸。”因此本例患者虽胁痛日久,然病属肝胆之厥阴、少阳,故针刺以支沟、阳陵泉、太冲、肝胆俞及期门穴为主,结合膈俞、渊腋、大包等穴,以疏利厥阴、少阳经气机,并结合电针以增强镇痛效果,此其治疗措施一也。又据唐·孙思邈《千金方》云:“左手关上脉阴实者,足厥阴肝经也,病苦心下坚满,常两胁痛,息念念如怒状,名曰肝实热也。”元·朱震亨《丹溪心法》云:“胁痛,有肝火盛,有木气实,有死血,有痰流注,有肝急之分。”“胁痛有淤血,行气药中加桃仁不去实,并香附之类。”“左金丸,治肝火胁痛。”“青皮乃肝胆二经之药,人多怒,胁下有郁积,固宜用此以解之。若二经之气不足,则当先补血,少用青皮可也。”明·龚信《古今医论》云:“夫胁痛者,厥阴肝经为病也,有内因外因之分,治之当以散结顺气,化痰和血为主。平其肝而导其气,则无有不愈矣。”明·吴昆《医方考》云:“胁者,肝胆之区也。肝为尽阴,胆无别窍,怒之则气无所泄,郁之则火无所越,故病证恒多。”清·陈士铎《石室秘禄》云:“胁痛之证,乃肝病也。肝宜顺而不宜逆,逆则痛,痛而不止则死矣。”本例患者病已三年,根据疼痛的性质,结合舌脉乃肝气郁滞,气滞血淤,湿淤交阻作痛,故用芍药甘草缓急止痛,左金丸以清肝泄热,丹栀逍遥散之意也在清热舒肝,解郁行气,旋复、降香、川楝以降逆,青皮入厥阴,引领诸药,郁金、元胡化淤定痛,合用为方,使肝气得舒,湿热得清,气滞得除,淤血得消,通则不痛矣。症状减轻后又加枳壳以助行气,症状明显缓解后停服中药,单用针刺调理一个疗程而愈,可见,针药结合治疗临床顽症确有相得益彰之效也,值得临床提倡。